莫驚寵辱虛憂喜,莫計恩讎浪苦辛。
黃帝孔丘無處問,安知不是夢中身。
鹿疑鄭相終難辨,蝶化莊生詎可知。
假使如今不是夢,能長于夢幾多時。
不必為寵辱得失而虛驚或憂喜,也不要因恩怨情仇徒勞辛苦。 黃帝和孔丘的智慧無處可尋,又怎知此刻不是夢中幻身? 鄭國宰相辨鹿真假終難分明,莊周化蝶的故事誰又能知? 假使現在并非夢境,這現實比夢境又能長久幾時?
本詩可從三個層面解讀: 1. 修辭層:連續使用"莫""無""非"等否定詞,配合"安知""假使"等假設語,構建懷疑語境 2. 哲學層:通過夢境與現實的邊界消解,表達"萬法皆空"的禪理 3. 情感:表面超脫下隱含對政治理想的幻滅感,與《琵琶行》"同是天涯淪落人"形成互文
全詩以雙重否定"莫驚""莫計"開篇,奠定超然基調。中兩聯巧妙運用鄭相夢鹿、莊周夢蝶典故,構建虛實相生的意境。尾聯"能長于夢幾多時"以反詰作結,將人生短暫與夢境虛幻等同,體現白居易"中隱"思想成熟期的典型特征——既保持對現實的清醒認知,又追求精神超脫。
此詩作于白居易晚年,時值唐王朝由盛轉衰。經歷政治起伏(曾被貶江州司馬)后,詩人融合道家齊物思想與佛教空觀,通過"疑夢"主題表達對現實虛幻性的思考,反映其超脫世俗的人生哲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