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花臺衰柳白門灣,潮打城還,小長干接大長干。
歌板酒旗零落盡,剩有魚竿。
秋草六朝寒,花雨空壇,更無人處一憑欄。
燕子斜陽來又去,如此江山。
雨花臺下白門灣的柳樹已衰敗,潮水拍打著城墻又退回,小長干與大長干相連。 歌板酒旗早已零落殆盡,只剩下漁翁的釣竿。 秋草覆蓋的六朝舊事透著寒意,花雨空壇寂靜無聲,獨倚欄桿四望無人。 燕子在斜陽中飛來又飛去,江山依舊,人事已非。
1. 黍離之悲:典出《詩經》,指對故國淪亡的哀思 2. 白門:南京別稱,因南朝宋都城宣陽門俗稱白門得名 3. 長干里:南京古代商業區,李白《長干行》即詠此地 4. 花雨:佛教典故,形容說法精妙感動天神 5. 清初遺民詞:多借景抒懷,風格沉郁蒼涼
本詞藝術特色有三: 1. 意象對比:將"歌板酒旗"的往昔繁華與"剩有魚竿"的今日荒涼并置 2. 時空疊印:六朝寒草與當下秋草、歷史燕子與眼前燕子形成時空交錯 3. 以景截情:通篇白描景物,末句突然介入主觀感嘆,產生強烈情感張力 教學中可重點分析"潮打城還"的擬人化描寫,以及"更無人處一憑欄"中"更"字對孤獨感的強化作用。
全詞以"衰柳""零落""寒""空"等冷色調意象構建蒼涼意境。上闋通過"潮打城還"的往復動作暗示歷史輪回,下闋"燕子斜陽"化用劉禹錫"舊時王謝堂前燕"句意,將六朝興亡與明朝覆滅雙重歷史悲慨熔鑄于畫面中。結句"如此江山"四字戛然而止,留下無限悵惘,堪稱清詞中"黍離之悲"的代表作。
此詞作于清初,朱彝尊作為明朝遺民游歷南京時。南京作為六朝古都暨明朝舊都,歷經戰亂后滿目蕭索,詞人借雨花臺、長干里等歷史意象,抒發江山易主、盛衰無常的亡國之痛,體現清初遺民文學"以冷筆寫熱腸"的典型風格。